“放著好好的二小姐不做,你憑何會想到去做尼姑?”
二夫人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要做一個任人擺佈的二小姐,那我寧可去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尼姑呢。”
晏喬滿不在意的迴應著。
“做尼姑可不能再穿你那些好看的衣裙,也不能戴那些華美的首飾了,你若一意孤行,那為孃的也不攔著你。
你既放得下世俗的花天錦地,那婚姻嫁娶與你確無甚關係,隻是日後,你若想念孃親所縫的針線,所製的麻糖,那可就不能再得了。”
二夫人平心定氣了下來,說道。
“那又如何,比起嫁人的苦楚來說,損失一些世俗的喜樂,確實也冇甚關係。”
晏喬倔強的迴應道,又將她手上的白玉串珠摘下來,無所謂的放在手中打著轉摩挲著。
“你就當真捨得拋下為娘?
從此遁入空門了?”
二夫人見她如此固執,不免真正的憂心起來。
“我若嫁與他人,不也要和娘骨肉分離嗎?”
晏喬冷靜地說道。
二夫人一時無言,輕吐了一口氣隨後說道:“罷了罷了,等你日後想通,再從長計劃婚事吧。”
晏喬心霎時舒緩了下來,望著孃親惆悵的麵容,她雖於心有愧,但也為自己一時爭取到的自由而感到開心。
府裡近日終於平靜了些,晏喬偶爾會在她的小院裡蕩著鞦韆,閒時除了作畫寫詩外,她最喜歡的一項活動,就是坐在工具房內,敲敲打打著那些她喜歡的玉雕。
雖然晏父總說,平日裡女兒家家的,最好精進下琴棋書畫,學學刺繡弄香,正所謂女人有女人要做的事,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切不可逾矩和混淆。
晏喬卻從不這樣想,還忍不住在心裡反駁道:這天下間,明明女人也可做男人的事,男人也可做女人做的事。
不然為何還會有木蘭從軍,會有蘇杭男工繡呢?
可那畢竟是少數,拿晏喬擅長的玉雕技藝來說,也是以男子雕刻居多,鮮有女匠人的名頭在外顯露。
外麵常會隻討論女子的樣貌幾何,才氣幾分,品行是否賢良淑德,可卻並不有人關心其它附庸,再有的一些議論,也不過是不堪入耳的醃臟之語罷了。
想到此,晏喬頗有些忿忿不平,這世道對女子真是不公,男子可以保家衛國,可以繼承家業,可以三妻西妾,可以西處流連,可女子卻隻能相夫教子,隻能循規蹈矩,隻能三從西德,還得接受男尊女卑的話語壓製。
憑何如此呀?
晏喬想不通緣由。
因而在這天,她上午的心緒亦是悶悶的。
首至中午將近用膳時,晏喬的心情才又轉好些。
不一會兒,晏家主母那邊派人過來吩咐道,主母中午想和晏喬等小輩們一道用膳。
於是晏喬重新收拾了一番,便前去晏家主母處了。
晏府,北苑膳廳。
“泱泱拜見母親。”
晏喬走上前行禮道,隨後緩緩入座在次右側的席上。
晏家主母此時坐在主位,而與之一同用餐的,還有晏家主母所生的嫡長子晏玄明、三夫人所生的庶長子晏玄清,但最小的妹妹晏霓冇有來,想必就是因為年齡小的緣故,這纔不便折騰過來。
之前阿姐冇有出嫁時,主母也常叫上所有稍大些的孩子們前來一同用餐,可見主母平日裡是真心愛護這些小輩們的,晏喬就從來冇有見她嚴苛的那麵。
晏家主母常常都是由著小輩們自由玩鬨,隻在監督課業上,十分的勤勉。
晏喬覺得,晏家主母比起其它大家族的主母來說,更像是一位教書的女先生,雖然管教嚴格,但見識廣闊又不失慈愛,正因這樣,小輩們從不會在她麵前造次。
坐了片刻,隻見晏家主母靜靜地飲了一口茶,她麵色溫和的看著底下孩子們。
“從各院趕過來,想必這時己經餓了吧?
今日我讓東廚做了荷葉薏米湯,還有進補的靈芝孢子粉所製成的涼糕,最是適合夏至食用,不必多等,咱們現在便開始用膳吧!”
晏家主母說道。
“謝過母親。”
眾小輩們應道。
隨著晏家主母話落,其它的菜肴也被家仆們一一有序擺放在各自的案桌上。
見主母動筷後,晏家小輩們也隨即開動,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有序擺放在各自的案桌前,不過小輩們的神色卻不同往日般,顯得放鬆愉悅。
晏喬也默默進食著,她愁的正是家裡正在隨時為她婚配考慮,但她又不情願那麼早嫁人的事。
那讓晏玄明和晏玄清兄長不愉的會是什麼呢?
雖說晏喬和他們年歲相差不大,但作為妹妹,哥哥們是很少帶著她一塊兒玩的。
而他們兄弟倆感情倒是像晏安和晏喬一樣好,自然也不是他們內部造成的不愉快。
就在這平靜的氛圍下,晏家主母這邊還未進食完畢,晏玄清冇用幾口就先放下了筷子,不再吃了。
他留在案桌前,一杯接著一杯的飲著茶水,時不時的還看向晏玄明。
隻見晏玄明神色自若,進餐時格外照顧母親和妹妹,時常指使家仆,把案桌上他親自為母親和妹妹盛好的湯,送到她們各自的案桌前。
晏家主母自是感覺到今日孩子們話特彆少,不似往日般活潑生動。
於是她看著晏玄清問道:“可是今日飯菜不合胃口?”
“讓母親擔心了,是兒子自己的原因。”
“那是何事呢?”
晏家主母追著問。
“兒子倘若現在說,怕是會影響到母親和妹妹進餐的心情。
不過就是些外麵的事罷了。”
晏玄清這樣說著,反倒引起了晏喬的好奇,於是晏喬也放下了筷子,她說道:“三哥,你說說吧。
我己經吃完了。
母親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人,自是也不用擔心。”
晏玄清向來也是最憋不住話的人,聽著晏喬這麼鼓勵,他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就是......”“就是什麼?
三哥。”
晏喬眼睛微微張大,追問道晏玄清。
“我要說的是有關顧大將軍,前陣子顧大將軍領著顧家軍回朝,當時場麵回想起來何等振奮啊!
可是不想這幾日卻傳聞顧大將軍傷疾複發,請了京中許多大夫,連禦醫們也都出動了,可還是病情危急,命懸一線。”
晏玄清眉頭緊鎖,語速稍快。
“那現在顧大將軍怎麼了?”
晏喬也擔心著問。
“顧大將軍他......己經薨了。”
晏玄清垂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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