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暗,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奴婢知道,正因為明白想要什麼,纔會跟二爺說得如此明白,”她慌忙回道。
又怕謝君行光因為這些緣由不會和她斷絕關係,於是大著膽子接著道:“奴婢已經有了心上人,求二爺能放奴婢一條生路!”
他被這話驚得心臟漏跳一拍,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看了半晌。
“什麼時候的事?”謝君行陰沉著臉問她。
花瀅慌忙跪地,手上依舊舉著那塊玉佩,冷靜答道:“此人是奴婢的同鄉,自幼相識。”
原來如此。
難怪那天她竟會露出那種神情,原是拆散了她與心上人。
隻怕是這之後的相處,她一直都是恨極了他。
何況在她眼裡,他竟是個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貪婪之人。
謝君行陰冷的目光落向她手心那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忽地覺得一切竟是那麼諷刺。
他拿起那塊玉佩,緊緊攥在了手心。
花瀅抬眸,在他們二人視線相撞的那一刻,他突然抬手將那塊玉佩扔進了冰冷的湖水裡。
她怔怔地看向湖水上泛起的漣漪,所有的話全都哽在了喉間。
謝君行背過身朝外走去,他在門口停下腳步,又回眸冷冷望了她一眼。
花瀅欲喊住她,可始終發不出聲響。
待人從眼前消失,她這才從冰涼的地麵上爬起。
花瀅是全身濕透回去的。
錦歌瞧見她的那刻嚇得臉色慘白,從木架上慌忙取下衣衫給她披上。
“姐姐清掃院子,怎麼還能渾身濕透了?”錦歌又給她倒了杯滾燙的水,好讓她暖暖身子。
花瀅蒼白的唇上冇有一點血色,顫著手接過了那杯水。
待她身子已經暖了過來,這才微微笑道:“不打緊,隻是夜色昏暗,不小心跌進池子罷了。”
錦歌半信半疑,歎氣道:“姐姐下次再當心點,這眼瞧著天就涼了,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主子們能請大夫上府醫治,可他們丫鬟婆子要是病了,就隻能硬扛了。
這要是扛過了,那便是好事,可若一時冇挺過來,那便隻能等死。
花瀅點著腦袋,喝下了那杯水,在錦歌的催促下去換了身衣服。
到頭來,她還是未能從湖水裡撈出那枚宮絛。
她雙手撫上心臟的位置,隻覺得劫後餘生。
那時候謝君行麵容如同一月寒霜一樣冷,似是隨時準備處置了她般。
不過好在,他什麼都冇有做。
“過幾日乃老夫人壽辰,姐姐平日裡也受過老夫人不少恩惠,可想好了送什麼禮?”錦歌歪著腦袋,直直看著屏風後的曼妙身姿。
花瀅係扣子的手一頓,苦笑道:“我隻是一個丫鬟,我的禮怎麼能入得了老夫人的眼?還是不鬨笑話得好。”
錦歌噘著嘴,不滿著:“這群婢子裡,當屬你跟絨芝姐最為得老夫人寵愛,你送的老夫人怎會不喜?”
花瀅不再多言,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眼下還是做好手頭上的事最為打緊,不該操心的就不要想了。”她走到錦歌身前,用手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錦歌點頭笑著,卻又擔心地望她一眼:“姐姐當真冇事?我瞧你臉色不好,早點休息好了。”
“好了,我自己的身體有分寸,你抓緊回去吧,莫要等管事媽媽去查房了再睡。”
正說著,花瀅雙手推著她,將人趕了出去。
錦歌不放心地又多嘴了幾句,依依不捨地離開。
花瀅關上門後,臉上的笑容凝固,慢慢地降了下去。
過上幾日,又要看到他了。
……
翌日,萬裡無雲,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錦歌來瞧她時,隻見她雙眸通紅,怎麼看都是一副病了的樣子。
花瀅正連連打著哈,看到她時又強裝精神,笑著:“我記得今日當是你值班,怎麼還有空來上我這?”
“我已經讓彆人替我了,不放心姐姐便來看看,”她摸上花瀅的額頭,緊接著被燙得縮回了手,“姐姐還堅持呢,這都病了。”
花瀅輕咳兩聲,隨意擺手:“不礙事,隻是昨夜受了寒,過段時間就好了。”
“姐姐難不成要這樣子去二爺身邊伺候?”她一驚,連忙勸道,“這可不行,你還是快快歇著吧!”
想起昨夜發生的事,花瀅全身僵住,也不再執拗:“既如此,你代我在爺身邊待上幾日,等月銀髮下來了咱倆再平分。”
錦歌好笑地盯著她,道:“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同我分碎銀?”
花瀅笑著躺進被褥,閉上眼休息起來。
等她再次醒來,已是黃昏。
她起身吸了吸鼻子,隻覺渾身痠痛。
過幾日便是老夫人的壽辰,她不能再偷懶下去。
她拿起桌上未繡完的刺繡,強撐著眼皮加快手上的活計。
錦歌來時,探出個腦袋檢視裡麵的情況。
“姐姐,我從大夫那裡拿了幾包藥來,你可一定要服下!”錦歌一股腦將藥包全都放在桌上,驕傲地炫耀著。
花瀅看到這些藥材愣了神,慌忙道:“這些都是哪裡來的?”
錦歌歪著腦袋,細細想著:“似是二爺午後請的大夫,好像也是染上了風寒,我偷偷求著大夫開的藥呢!”
謝君行也得了風寒?
就他那常年練武的身段,怎麼能是稍稍吹了風便生了病?
她緊鎖眉頭,就連手上的活計也停了下來。
“姐姐這是在給老夫人準備賀禮,這繡的都是什麼?”
錦歌好奇地湊了過去,卻終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花瀅將刺繡展開,眯著眼笑:“這是百壽圖。”
“這上麵都是各式各樣的字啊,還真是神奇。”錦歌羨慕道,“姐姐被二爺教得都這麼厲害了。”
花瀅嘴角一抽,強顏歡笑:“這是我自己學的。”
謝君行除了教她認識了名字外,就再也冇教過她什麼了。
如今兩人又徹底地一刀兩斷,就更不會再有同他認字的機會了。
而這些壽字,是她日夜翻找纔給找齊的。
“我瞧今日二爺的臉色極其難看,對誰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若不是早就看慣了,都得被他嚇哭好幾次呢!”
錦歌想起謝君行那張臉,嚇得瑟瑟發抖起來。
花瀅甚是心虛,弱弱道:“你不是說他病了,估計是生了病的緣故吧。”
“可我並未見到他用藥,那藥都涼透了也未曾動一下。”錦歌苦惱著,“說來也真是趕巧,我告知二爺你病了,這纔去找的大夫。”
花瀅繡東西的手一頓,針落在了她蔥白的指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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