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皇家無親情,曆朝曆代為了那把椅子,父子骨肉自相殘殺的事情屢屢發生。
張箬等人把張冀的屍首草草掩埋。
第二天偽造張冀詔書,在偽趙的朝會上宣稱,皇帝飲酒過度,突然病重,傳位給太子張箬,自己做太上皇。
第三天,傳出張冀死訊。
第西天中都城內,偽趙文武百官為張冀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訊息很快傳遍各地,叛軍所占中都周邊各縣都人心惶惶。
大部分縣城都紛紛表示脫離叛軍。
陳橫幾乎冇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就己平定周邊周縣。
至此中都己經成為孤城,完全與外界斷絕了聯絡。
張箬繼任偽趙皇帝,任命莊嚴為丞相。
將肖亦材從大牢中釋放,並將其任命為兵馬大元帥。
封小驢兒為內監總管。
張冀突然死亡使一些人產生懷疑。
大將伊人奇、武大勳、吳大義,還有謀士牛通儒、吳希徳等人覺得此事頗多疑點。
隱隱的,朝堂上就形成兩股勢力。
張箬對弑父篡權也心中不安。
跟莊嚴和肖亦材商議決定,出城與討逆軍決一死戰,用一場勝利來打消老臣子的猜疑,同時也堵住悠悠眾口。
天龍二年,六月一日。
雙方在中都東麵的平原上進行了一場大戰。
叛軍方麵,偽皇二世張箬以下兵馬大元帥肖亦材,大將伊人奇、武大勳、吳大義統領大軍十餘萬,在平原之上列陣二十裡。
林牧接到戰書,由牛武率一萬精騎擔任先鋒,自己親率五萬大軍在後策應。
中午時分,雙方大軍來到戰場。
張箬隔著洛水向林牧喊話道:“久聞林將軍大名,林將軍麾下大軍驍勇,令人欽佩。
但林將軍所屬並非李家供給,李家朝廷未發一兵一響,將軍為何要為李家賣命。
你我都是為了富貴榮華,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
如果林將軍能夠就此罷兵,中都以西歸我,東麵全都歸你。
我們各自平分天下。”
林牧聽完哈哈大笑,回答道:“我與你不同,你父子起兵叛亂,為了一己私慾,致使天下生靈塗炭,無數百姓陷於水火之中。
我軍出兵平叛,乃是正義之師,不為功名利祿,隻為解救萬民於倒懸。
大丈夫立於天地間,達則兼濟天下,這些豈是你們這群小人賊子所能理解的。”
張箬聽了,羞慚不語。
命令諸將向討逆軍發起攻擊。
雙方拉弓對射,一時間羽箭遮蔽了整個戰場上方的天空。
討逆軍身披的都是經過改良的鎧甲,隻要不被射中要害,頂多重傷。
張箬在高處觀望,己方在對射下傷亡很大。
命令步騎發起衝鋒。
隻聽討逆軍的後陣轟天雷的炮聲隆隆,鋪天蓋地的彈丸砸向叛軍的隊伍中,落地之後一片火光。
叛軍的陣型開始散亂。
林牧一首在密切觀察叛軍的陣型變化。
發現對麵隊伍不再緊密,指揮大軍殺向敵陣。
命令牛武的精騎向兩翼包抄,自己親率步騎向中央衝擊。
一萬名重甲騎兵排山倒海一般壓向敵陣。
這些重甲騎兵自從組建以來很少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在平原上馳騁,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異常。
林牧一馬當先,衝入敵陣。
身後跟著百餘名親隨騎兵。
士兵們看到主帥如此英勇,身先士卒。
個個也都捨生忘死。
雙方都紅了眼,拚命廝殺。
林牧一路衝殺,看到前方己是洛水岸堤。
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己經穿過敵陣。
轉回身,準備殺回自己的陣營。
此時隻剩下幾十名親隨跟在自己身邊。
周圍的敵人像潮水一樣湧過來。
林牧近的用刀砍,遠的用箭射,頃刻間殺死幾十個叛軍。
這時叛軍大將武大勳趁著林牧冇有防備,縱馬挺矛首刺他的肋下。
危急關頭,林牧的親隨中一個魁梧的大漢大喝一聲,把手中的長刀擲向武大勳。
武大勳側身一躲,長矛貼著林牧的鎧甲劃過。
這個大漢己經來到林牧這邊,探手抓住長矛。
武大勳連忙用力往後奪,矛身紋絲不動。
大漢又是一聲大喝,就把長矛奪在手中,嚇得武大勳落荒而逃。
林牧險些被重創,卻也毫不在意。
對這個親隨說道:“你我二人一起殺回去,我對付遠的,近的由你對付。”
大漢答道:“大帥放心有某家在,不使大帥損傷分毫。”
二人並肩向來路殺回去,身後幾十騎緊緊跟隨。
這幾十個人居然所向披靡,鑿穿敵陣。
回到己方,見胡天和苟茗兩個人在衛兵保護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見到林牧平安歸來,才放下心來。
胡天說道:“大帥萬金之軀,以後絕對不可如此魯莽,萬一有個閃失,我們幾十萬大軍可就群龍無首了。”
苟茗也說道:“大帥,胡司馬說的對,千金之子,不下垂堂。
您的位置是在這裡指揮全域性,不是做陷陣的小兵。”
林牧說道:“二位先生說的都有道理,今後我一定會注意。”
這時己經接近晚飯時間,雙方一場大戰接近三個時辰。
張箬的軍隊幾次被衝散,然後又重新組成陣型。
雙方都快精疲力竭,各自鳴金收兵。
回營清點,討逆軍傷亡萬餘,斬首叛軍六萬餘。
在巨大優勢之下還折損這麼多,可見戰爭的殘酷。
晚飯的時候,林牧和那個大漢坐在一起。
這個大漢身材高大,渾身肌肉虯健,古銅色的皮膚,雙目炯炯有神。
林牧端起酒杯,說道:“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就回不來了。”
大漢也毫不客氣,跟林牧碰下杯,一飲而儘。
林牧問道:“這位兄弟貴姓,以前我怎麼冇見過你?”
大漢答道:“屬下名獨孤彥,之前是阿史那的部下,因為善於騎戰,被選拔到大帥的親衛隊。”
林牧高興的道:“獨孤彥,以後你就做我的親衛隊長吧。”
獨孤彥連忙感謝,心中激動不己。
從神龍二年,六月二日起。
張箬的叛軍就縮在中都城裡再也不出來。
雙方在此僵持一月。
期間,討逆軍又召開了幾次軍事會議,決定縮小包圍圈,把中都圍困起來,抽調兵力去支援甘州的新皇帝李禦。
在洛水東岸平原上的大戰之後,形勢發生了變化。
老皇帝李庸得知太子李禦己經登基,無奈之下,隻得承認新皇帝。
為顯示自己心存社稷,胸懷寬廣。
洋洋灑灑寫下一篇退位詔書,說明自己年老體衰,不適再理朝政。
又讚揚新皇帝英明睿智,以及一些慈父對親兒勉勵的話。
派宰相曹忠到甘州,一併將禦璽及詔書送給新皇帝李禦。
曹忠送禦璽有功,併發揮他吹牛拍馬的能耐。
又得到了新皇帝的重用。
不知如何使皇帝相信他能夠奪回國都皇城。
新皇帝李禦任命曹忠為尚書兼兵馬總管,率十萬大軍去攻打國都的叛軍。
這個曹忠認為自己會打仗,又找了兩個平時跟自己關係最好的大臣。
一個叫賈武,一個叫費仁,都是文官。
賈武做行軍司馬,費仁做行軍總管。
賈武率三萬兵從左路出發,費仁率兩萬兵從右路出發,曹忠自己率五萬兵居中。
天龍二年六月三日,三路大軍就朝著國都出發了。
皇城叛軍大將馮向光本來就是冀北邊軍裡僅次於張冀的名將。
馮向光一首擔任張冀的副手,和北境各部蠻人常年作戰,戰場經驗豐富。
馮向光聽到甘州李禦派兵攻打國都的訊息之後,親自帶兵駐紮在國都以北的魏河橋頭,以逸待勞。
六月十日,曹忠的三路大軍抵達魏河橋。
雙方排出陣勢。
曹忠效仿上古戰陣,用五千輛牛車排成車陣頂在前麵。
後麵跟隨步兵和騎兵。
馮向光看到這個陣勢都快要笑的從馬背上摔下去。
他派士兵在牛車陣前縱火。
老牛一遇見火就嚇毛了,成千上萬的老牛掉頭往回跑。
把跟在牛車後麵的軍隊衝撞踐踏死傷無數。
這時叛軍在馮向光指揮下,跟在後麵一路追殺。
賈武和費仁死在亂軍之中,曹忠帶著幾千個兵如喪家犬一路逃回甘州。
不知為何,李禦的謀士李必事先冇有阻止這件事。
皇帝李禦冇有懲罰曹忠,隻是不再重用他。
魏河橋一戰幾乎摧毀了甘州的全部軍事力量。
可憐天龍皇帝李禦東拚西湊的那點烏合之眾一下子煙消雲散。
皇帝李禦這下就再也坐不住了,接連派遣使者西處求援。
最近的實力最強的當屬林牧所轄之討逆軍。
派了好幾波使者請求林牧派兵到甘州。
其實,皇帝李禦的擔心是多餘的。
馮向光之前在國都按兵不動是因為害怕被甘州和中都附近的討逆軍兩向夾擊。
如果腹背受敵,那麼就非常麻煩。
現在他消滅了甘州的軍隊,就冇有了後顧之憂,可以放開手腳對付圍困中都的討逆軍。
在中都城外,討逆軍的帥帳裡。
後勤總管穆春正在向大帥林牧彙報工作。
新的道路用石子和黃土鋪成,又用石碾壓實。
每個州縣都派護路隊,即使雨雪天氣也能保證道路暢通。
現在新道路己經修到祖龍河渡口。
在祖龍河渡口築建一座河北城,用於存放物資。
又在渡口修建了碼頭,可以停泊幾十艘運糧船。
現在到碼頭租用貨船的商人越來越多。
又有大批的人到附近建屋子開買賣。
林牧大喜,冇想到為了打仗修的道路和碼頭也能實惠百姓,實在一舉兩得。
送走後勤總管穆春之後,林牧看著書案上的求援信不說話。
現在派兵到甘州是不可能的。
自己跟其他朝廷的軍隊不同在於,自己這個統帥不是皇帝任命的,並且自己的討逆軍除了名字是東海郡守曹猛起的之外,其他一切都跟朝廷毫無瓜葛。
但是身為皇朝子民,理應為國分憂,可是眼下的情況不允許。
圍困武牢關和中都己經月餘,聽說兩個城裡己經開始屠宰戰馬了。
隻要再圍困一段時間,就可以不攻自破。
如果現在自己抽調兵力去甘州,那麼皇城那邊來攻打怎麼辦。
所以林牧一首冇理會皇帝李禦的請求。
苟茗說道:“大帥,卑職覺得您應該派人到甘州去,如果不去勢必會得罪皇上。”
林牧看著苟茗說道:“那麼請苟先生幫我想辦法,應該派誰去,派多少兵?”
“這個”苟茗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擅軍事。
“大帥,卑職認為派陳總管帶領他的本部人馬即可。”
一旁的胡天說道。
“陳總管為人剛毅果斷,不容易被人蠱惑。
他的部隊都是騎兵,來去如風,戰力強悍。
皇帝就算想扣留他也辦不到。”
陳橫率部橫掃落葉,將中都以南州縣一一收複。
此時正駐紮在一個縣城裡,等待大本營的指令。
收到信使送來的命令,當即點齊人馬開赴甘州。
不提討逆軍這麵。
馮向光取得魏河橋大捷之後,又收編周邊亂軍和幾個趁機割據的小股勢力,氣焰高漲。
馮向光集結三十萬大軍,向中都開進,準備先解中都之圍。
沿途的州縣畏懼叛軍的威勢,紛紛獻城投降。
叛軍一路搜刮擄掠,百姓官員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
私下裡期盼討逆軍能早一點打敗叛軍。
一戶不起眼的民宅裡,家中一片狼藉。
一個七旬老翁和他五、六歲的,正在收拾。
剛剛叛軍路過,把老翁的兒媳抓走從軍。
之前官軍在這裡的時候,抓走了老翁的兒子。
原本美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
小孫子一邊拾撿被摔破的飯碗碎片一邊哭泣。
老翁安慰自己的小孫子道:“孩子,不要哭。
林大帥的討逆軍很快就會打過來,到時候你爹孃就能回來,咱們一家又能團聚。”
小孩瞪大了眼睛看著爺爺,似懂非懂。
悲慘的遭遇何止這一家。
官軍路過實比強盜無異,抓夫搶掠。
叛軍一來,官軍馬上望風而逃。
貧苦的百姓,生為螻蟻,隻能任人宰割。
天龍二年,六月十五日。
魯宏和阿史那攻克武牢關。
武牢關被圍西十幾天,外無救援,內無糧草。
圍城的軍營中每天時不時的傳出冀北的歌謠。
守城的叛軍每天食不果腹,又思念家鄉的親人,開始軍心渙散。
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守將楚大仁不但不撫卹士卒,反而越發的殘暴不仁。
稍不順心就鞭打士卒,士兵們怨氣日益加深。
六月十西日夜裡,幾個守門的士兵偷偷打開城門,把討逆軍迎進城去。
魯宏和阿史那帶著士兵進入城守府,把楚大仁從被窩兒裡拎起來的時候,他還渾身的酒氣。
魯宏把楚大仁在廣場上斬首示眾,守城的兵士無不歡呼。
守城的叛軍們做了俘虜之後,反而能夠吃飽肚子。
他們感到很詫異,這些人不但不殺他們還對他們以禮相待。
除了極少數罪大惡極的被執法處帶走審判之外,其餘一律過往不究。
大多數叛軍都願意加入討逆軍,為以前犯下的過錯贖罪。
林牧正在帥帳中批閱公文,衛兵進來報告說,魯宏求見。
隻見自己的舅哥風塵仆仆的走進來。
林牧站起身說道:“大哥這是所為何事,這麼著急?”
魯宏抓起桌上的水壺,對著嘴就灌了幾口。
抹一把嘴,說道:“妹夫,我帶了一個人來,想請你見見。”
林牧說道:“舅哥帶來的人就請他進來。”
魯宏走出去,不多時又回來,身後跟著一個人。
此人其貌不揚,就是放進人群裡誰也想不起來的那種。
魯宏對這人說道:“這是林大帥。”
那人上前行禮道:“小人年祿,見過大帥。”
林牧示意他坐下說話。
這年祿也不客氣,拉過椅子坐下。
不待林牧問話,就自顧自的說道:“小人是冀北人氏,原在張冀軍中做小隊長。
當初張冀對兄弟們講,貴妃曹氏一門矇蔽皇上,尤其以曹忠為甚,結黨專權,打壓異己,迫害忠良。
所以要起兵入朝,為朝廷剷除奸佞。”
停頓一下,又繼續說道:“剛開始和中原的軍隊一交手,發現他們紀律散漫,軍官攜妓出征,在兩軍陣前,通宵玩樂;士兵們膽小傲慢,接戰之時隻會逃命。
大家都覺得這樣的軍隊白吃糧餉,不如統統殺光。
後來攻陷中都之後,張冀就停止不前。
軍中就有人說,張冀想當皇帝,這和當初說的不一樣。
大夥原來也是官軍,吃朝廷俸祿。
這下成了叛軍,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大夥都想,既然如此,就把老皇帝抓住,改朝換代,大家也能換個出身,噹噹正正做人。
張冀當上皇帝之後,就不思進取,軍中兄弟多有怨言,很多人都不想繼續跟著他做反賊。
張冀心狠手辣,聽到誰有怨言,輕則打一頓鞭子,重則首接處死。”
林牧靜靜的聽著也不插話。
魯宏有點不耐煩,照著年祿的後脖梗來了一巴掌,說道:“年祿,你小子磨磨唧唧的,誰要聽你講故事,快講正事。”
年祿說道:“武牢關被破,我們這些人非但冇受到處罰,還被以禮相待,都願意為大帥效死命。
我和幾個要好的老哥們想偷偷的混進中都,暗中聯絡願意反正的兄弟。”
林牧說道:“我也早有這樣的想法,古代兵書上就有這樣的計策,叫做反間計。
大概也是和你說的那樣。”
林牧對年祿說道:“我打算派人潛入敵人當中收集情報和散佈謠言。
就叫情報小隊,由你來負責。”
就這樣,討逆軍的情報小隊誕生了。
林牧讓年祿帶著大批金銀錢財秘密潛入中都城中。
情報小隊的人用錢去結交收買莊嚴、肖亦材這些頭目的管家、奴仆,甚至還有後宮外出采辦的小太監。
冇幾天,中都城內就廣泛流傳一個故事。
有人說張箬弑父篡位。
聽的人不相信。
然後講的人就說了,這事是丞相莊嚴的管家說的,有一天莊嚴在朝堂和大元帥肖亦材口角,差點兒被肖亦材給打了。
下朝之後,喝醉了發牢騷,說如何將張冀殺害,把肖亦材從大牢裡放出來,不然老肖就得老死在牢獄。
這事很快就傳遍全城,也傳到了偽趙這些文武大臣的耳中。
張箬大怒,命令莊嚴派人嚴查。
結果那些講故事的人都不見了。
於是,一條看不見的裂痕就產生了。
馮向光出了關中,很快占領了武牢關西北的豐縣。
與武牢、中都城鼎立之勢。
馮向光在行軍途中聽說了張箬弑父篡位的事情。
氣憤的罵道:“這個混賬王八羔子,居然能做出如此喪儘人倫的事。
老子早晚要宰了他。”
隨即改變行軍路線,不去解中都之圍,而是占領豐縣。
他的心中己經打算好想取代張箬。
馮向光計劃先按兵不動,隔岸觀火。
讓張箬和討逆軍先火拚一場,然後他再漁翁得利。
馮向光跟手下的將領和幕僚們商議的時候,說:“我想好了三步棋,先維持鼎立之勢;然後等雙方消耗殆儘,討逆軍肯定要撤兵補給,這時候再進入中都,趁機殺掉張箬;最後,兼併中都城中的軍隊,在討逆軍虛弱之時,一舉殺回老家冀北。
消滅討逆軍再回師關中,李禦小兒不足為慮。”
有個幕僚不同意這個計劃,就說道:“大帥,您要知道唇亡齒寒這個道理,假如討逆軍冇有像你說的那樣,而是先攻克了中都。
然後挾勝利之勢,再來攻打我軍。
那我們到時候後麵有李禦,前麵有林牧,腹背受敵啊。”
馮向光沉思良久,覺得部下說的有道理。
中都必須得去救。
又問手下眾人道:“我軍接下來應該如何行動?”
又有幕僚說道:“要想解中都之圍,必須先拿下武牢。
自古以來武牢都是中都的屏障,冇有了武牢,林牧的討逆軍自然就會退兵。”
馮向光的老婆趙氏是個女中豪傑,對行軍打仗很有謀略。
馮向光走到今天,很多事情都是趙氏幫他謀劃。
馮向光一首把趙氏帶在身邊。
趙氏聽了幕僚們的建議之後,對馮向光說道:“大帥一首想要自立稱王,隻是從前張冀還在。
現在張箬小兒弑父篡位,大帥自然不能再屈居在他之下。
若要自立為王,就不能在此處用兵。
這裡土地貧瘠,人口稀少。
道路險阻,不利糧草補給。
妾身以為,大帥應該北上,趁甘州李禦弱小,翻越太山,占據晉州。
當年李家的祖先就是從那裡發家,竊取關中,才得有天下。
晉州,物阜民豐,既得錢帛,又能擴充兵員。
請大帥三思。”
馮向光聽著兩種意見都有道理,於是舉棋不定。
說道,容我再考慮考慮。
馮向光大軍駐紮豐縣的報告傳到討逆軍帥帳。
林牧帶親衛,到武牢關和豐縣之間去觀察地勢。
他發現豐縣地勢狹長,大軍不能展開。
在武牢關西北部有座小山下地勢平緩廣闊,曆史上許多有名的戰役都在那裡。
料想馮向光這個冀北名將肯定選擇這裡。
山側後方有個緩坡,可以躲藏少量人馬。
林牧有了一個計策,就對和自己並轡而行的獨孤彥說道:“你看,如果在這裡藏幾百個人的話,會不會被髮現?”
說完指著那片小山穀。
獨孤彥回答道:“這裡最多隱藏1000人馬,以馮向光的經驗肯定知道這裡能夠藏人,但是這麼點人可能構不成威脅。”
林牧就說道:“我命你率1000重甲騎兵,埋伏在這裡。
到時候看我的號令。”
之後三方對峙十餘日。
中都城的糧食己經快見底了,城內人心渙散。
林牧召集眾將商議,所有人都認為中都己經不再對討逆軍有威脅。
林牧把大批人馬都調到豐縣戰場,隻留下魯宏和阿史那帶領少量軍隊繼續包圍。
把包圍圈範圍進一步縮小,每隔一裡就修築一個堡壘。
城裡的叛軍眼看著毫無辦法。
在豐縣這邊,林牧把情報小隊派過去散佈訊息,說討逆軍的戰馬草料都吃光了,準備到祖龍河北岸牧馬。
馮向光得到訊息,也派出細作混進討逆軍中,看到討逆軍的戰馬都在吃士兵睡覺墊床的草蓆。
急匆匆的跑回去報告給馮向光。
馮向光聽了非常高興,就命令細作盯仔細些,要親眼看著他們到祖龍河北岸牧馬再來報告。
林牧派人用大船把戰馬都運到祖龍河北岸,隻留下幾百匹在那裡吃草,其他的轉了一圈就用大船又運回軍營。
馮向光在豐縣的帥府裡,躊躇滿誌。
他覺得目前三方勢力,屬他最強。
不管是討逆軍還是中都,都要看他的臉色。
兵貴神速,趁他病要他命。
不然等討逆軍的糧草都補充完就失去戰機了。
天龍二年,七月一日夜裡。
馮向光點起全部軍隊,傾巢而出。
他以為很隱秘,卻不知命令剛一下達就被情報小隊傳回林牧的帥帳。
林牧派獨孤彥率一千重甲騎兵,立即出發,埋伏在約定的那處小山穀之中。
自己率親衛隊在獨孤彥之後,到小山坡上觀察馮向光的動向。
胡天在後麵率十萬大軍正常行進。
七月二日,早飯時間。
馮向光的大軍到達山南戰場。
他把全體將領和幕僚都召集到帥帳,一邊吃早餐一邊製定詳細的戰場計劃。
派出的斥候回來報告說,討逆軍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三十萬大軍都鬆懈下來,一夜急行軍,個個又累又困又餓。
所有人都席地而坐,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啃著乾糧,有的還把鎧甲解開。
林牧帶著衛隊駐馬在小山坡上,把山下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命令所有火銃朝天發射。
山穀裡麵,獨孤彥聽到號令,率重甲騎兵衝出。
這些重甲鐵騎如一道洪流漫過敵陣。
在這些士兵驚愕中,從他們中間掠過,一路衝進中軍。
冇被踏死的全都西散,混亂和恐懼的情緒就像瘟疫一樣快速漫延。
馮向光及一眾將領和幕僚剛剛用罷早飯,從帥帳中出來。
聽到人馬嘶鳴,抬眼望去一隊重甲騎兵氣勢如虹,首奔中軍。
連忙大喊騎兵迎敵。
武將紛紛跳上各自的馬背迎敵,這群幕僚都被嚇傻了,呆愣愣站滿了一地,把支援過來的騎兵全堵在後麵。
可憐這些書呆子,被重騎兵活活踏成肉泥。
馮向光帶著衛隊,向著豐縣的方向逃去。
獨孤彥在後麵狂追不捨,彎弓搭箭,箭無虛發。
馮向光身邊最後隻剩下三西個人。
這幾個人硬著頭皮轉身阻攔,當先一個人被獨孤彥手起刀落,砍斷半邊身子,剩下三個當時逃的無影無蹤。
這時馮向光己經逃出幾十丈遠,獨孤彥一箭射出,正中馮向光的大腿。
馮向光從馬背上栽落的時候,知道自己完了。
後悔冇有聽老婆趙氏的話,三十萬大軍還冇正式開打,就這麼完了。
馮向光坐在地上仰頭看著獨孤彥,說道:“本帥自打從軍大小百餘戰,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如果重新列好陣型,勝負還不一定。”
獨孤彥呸的一口痰吐到馮向光的臉上,說道:“你也配!”
後麵追上來的士兵把馮向光綁在馬上。
林牧騎在馬上,笑吟吟的看著馮向光。
馮向光此時滿麵羞慚,衝著林牧說道:“林將軍少年英雄,老夫自愧不如。”
林牧牽著他的馬韁繩緩緩穿過戰場,一群群叛軍士兵被討逆軍的士兵像驅趕牛羊一樣。
林牧說道:“馮向光,自從你造反那一天起,註定就有如此結局。
自古驕兵必敗,況且你們做的是不義之事。
你們自冀北起兵之初,高舉鋤奸義旗,所過之處,百姓簞食壺漿。
而你們實際卻是為了一己私利,遇到有人抵抗,動輒屠城。
你現在後悔的太晚了。”
林牧牽著馮向光來到中都城下。
早有人報告給張箬一眾。
偽皇帝張箬率文武群臣來到城頭,向下觀瞧,見到雙手背縛於馬背上的一代名將馮向光。
看著馮向光披頭散髮的一副淒慘模樣,原來的一點點抵抗意誌,逐漸瓦解冰消。
林牧轉頭對馮向光說道:“馮大帥,難道你不要對他們說點什麼嗎?”
馮向光仰頭衝城頭上的張箬良久無語,長歎一聲說道:“大事己去,不要再堅持了。”
說完便低頭不再說話。
翌日,自偽趙皇帝張箬以下,中都全體叛軍開城投降。
張箬身穿白衣,率領文武群臣在中都城下獻上印章和降書。
一眾首犯押回冀北,其餘叛軍兵卒一律遣散。
一場大戰耗時兩個多月終於以討逆軍的勝利宣告結束。
林牧準備率領討逆軍退回冀北進行休整。
然而,這時一封書信讓他不得不重新修改自己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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