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到底還是冇有從沁陽宮裡站著走出來。
訊息傳到裴厭耳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午時了。
“璟貴妃血崩,產下死嬰,如今昏死在沁陽宮,人快不行了。”
裴厭嚇得手一抖,茶盞碎了一地。
他驚顫而起。
“璟貴妃生產一事人命關天,重中之重!為什麼現在纔來稟告?”
跪著的宮娥們更是驚懼,將頭埋得更深了一些,連著身子都在跟著顫抖。
看這陣勢。
想都不用想,定是沁陽宮那邊為了防止事發,在事情還有補救之前全力的瞞住了所有人,不讓訊息外泄,現如今……想來事已成定局,紙包不住火,纔有了這些宮娥前來。
“好,好得很,這大殷看來不該姓裴,應該改姓董了。”
裴厭趕往沁陽宮。
烈日當頭。
身為皇貴妃的董琪已經脫去錦衣,隻著一身白裳跪在地麵上,她頭上繁重的鳳釵也早已摘去,如今當真是素淨得很,她便直直的跪在沁陽宮寢殿的主院門口,心顫恐懼不已。
她明明什麼都冇做的,前幾日,哥哥進了宮,敲打了她幾句。
說如今邊關暫時穩定,他們董家手握邊防十萬大軍,而京城內部又有著董琪父親太師親自坐陣,兄長便叮囑她此時便是爭奪後位的最好機會,隻要她在後宮中除去惡名,賢名遠播,他們便可藉機為董琪請命封後。
而董琪在後宮中的惡名大部分便是苛待有身孕的璟妃。
她便想藉著對蘇棠示好,以彰顯自己的大度與賢名。
所以昨晚,她才趁著裴厭在月歆宮時派人主動去請蘇棠。
可她實在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陛下,臣妾……”
董琪一句話還未說完。
胸口處便結結實實捱了一腳,其力量之大,直接使得她的身子往後重重倒去,腦袋磕在大理石的地麵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劇痛瞬間襲上腦門。
鮮血透過黑髮,沮沮往外流著。
董琪隻感覺整個人無比暈眩,可卻也深知自己犯了帝王的忌諱。
她忍著劇痛再次跪了下來,因為前麵的碰撞,使得她現在整個人暈眩不已,噁心得全身發軟。
“陛下恕罪,璟貴妃之事,實在不是臣妾……”
“賤人,若是棠兒再也醒不來,我便要你整個董家都為她償命。”
帝王陰狠低頭。
佈滿沙礫的右手死死扼製住董琪細長白皙的脖頸,他手上青筋暴起,便可見用了力,終於在董琪完全窒息之前,理智戰勝了情感,他倏然甩開了董琪。
董琪再次落地。
便隻覺得腹中無比疼痛,隨即意識到什麼的她,連忙開始求救。
裴厭隻當這是董琪的手段,便責令所有太醫不準施以援手。
“棠兒所受的痛苦,你現在還不及她千萬分之一。”
裴厭拂袖進了沁陽宮的寢殿。
而董琪的身下。
慢慢開出了一朵朵絢爛的血色之花。
再見到蘇棠,她的肚子已經平坦下去,那小人兒臉上冇有一點血色,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洗乾淨,她眉頭緊蹙,昏迷不醒,嘴裡一直喃喃的叫著:“孩子,我的孩子……”
“彆怕,孃親在。”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孩子,阿厭……我好疼,我好怕啊……”
可憐人兒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滑落。
裴厭心微微一痛。
往日他與蘇棠相知相識的畫麵全部湧上腦海。
他上前握住了蘇棠的雙手。
“棠兒,我在。”
可蘇棠彷彿身在夢魘之中,便是任裴厭如何呼喚,她都始終不曾醒來。
此等病情。
極為嚴重。
太醫院裡稍有些年頭的醫正大膽揣測道:“陛下,臣年少時曾四處遊走,經過藥王穀的時候識得一神醫,他道若是有人夢魘之下久久不曾甦醒,便是已然得了癔症,亦或者是現實當中有著她極為不想麵對的人和事物,所以她強迫自己不能醒來。”
“可有何藥可解?”
太醫正搖了搖頭。
“不曾,這需得病人自己看破虛妄,方纔能自行醒來。”
“隻是陛下,看娘娘這表現,瘋症已經極為厲害了,若是娘娘七日內不醒來的話,娘娘便也隻能隨著那夢去了……”
裴厭的心口沉得厲害。
他看著床上的人兒。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眼前之人對他何等重要?
他坐高位,得實權,便是為了將她據為所有,她曾是這世間上對他最好的人,若是她死了,這世間,他便也再難尋到如此真心相對之人了。
“棠兒。”
“你還冇有親口說原諒朕。”
“你還冇有說過你愛朕。”
“我們還有千千萬萬個以後,你一定要挺過來,朕發誓,隻要你挺過來,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朕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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