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文華門被群臣勸進為天子過後,朱祁鈺索性就把辦公地點放在了文華殿。
“啟稟陛下,經過臣等商議之後,選了幾個新年號,還請聖裁!”
禮部尚書胡濙,呈上一份摺子。
“就景泰吧!”
朱祁鈺接過摺子看了一眼,想都冇想就圈定了他當皇帝後以後,將會啟用的新年號。
“景,上日下京,有如意吉祥、推崇備至、前程似錦之義。”
“也可以理解為紅日照京師,意寓我大明撥雲見日。”
“泰,祥瑞、宏偉、博大之義。”
“景泰二字,寓意國泰民安。”
朱祁鈺說完,就饒有興致的望向胡濙。
紅日照京師?
紅日不就是他朱祁鈺!
朱祁鈺登基之後,穩定了人心,他就是大明的太陽。
撥雲見日?
烏雲就是朱祁鎮!
朱祁鎮喪師辱國,在葬送京營主力後,給大明帶來了滅頂之災的恐懼。
“臣也首推景泰!”
“景字五行為木,泰五行為水。”
“水木組合,水生木,木旺。”
“木旺,則生火。”
“我大明行為為火德,景泰剛好旺我大明!”
胡濙人精一樣,他怎麼可能聽不出朱祁鈺的言外之意。
隻不過卻在這個時候裝傻,顧左右而言他。
“老狐狸!”
朱祁鈺又在心裡罵了胡濙一句。
胡濙他們口口聲聲為了天下,為了大明。
可是他們從來冇有為過朱祁鈺。
曆史上朱祁鈺本來不願意當皇帝,但依然被群臣趕鴨子上架。
等到朱祁鈺當了皇帝,他們又各種仁義道德。
換太子?不行!
廢後?不行!
殺朱祁鎮?更不行!
對於朱祁鈺,群臣都用聖人準則作為要求。
然而群臣忘了,在朱祁鎮當皇帝的時候,他們是有多麼卑微和不堪。
光是一群冇卵子的權閹,就可以欺辱百官。
英國公張輔?
在被喜寧侵占田產、毆打家人後,屁都不敢放一個!
都察院左右都禦史?
因為參加王振壽宴遲到,竟然被勒令跪在大門口。
朱祁鈺對於群臣進諫,基本都給予采納。
朱祁鎮剛愎自用,哪怕群臣苦勸,還是我行我素的一波送了幾十萬人頭。
群臣如此前後不一,隻不過他們覺得朱祁鈺好欺負!
“這景泰年號,還請老尚書幫朕謄寫一副。”
“朕臨危受命,當日日凝視,以為座右銘!”
朱祁鈺心裡有火。
你胡濙不是裝傻嗎,朕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
朱祁鈺就是要讓胡濙寫下景泰兩個字,並且大肆宣揚。
你胡濙不是不忘舊主嗎?
怎麼轉眼就興高采烈幫新皇帝寫下年號,行新人不見舊人哭之事?
“啟稟陛下,今早兵部得了邊關急報,事關瓦剌動向。”
也不知道於謙是不是看出了胡濙的窘迫,反正他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講!”
朱祁鈺本來還想再逼一逼胡濙這個老油條的,不過看在軍情緊急的情況下,他還是知道該以軍國大事為先。
“兵部收到的軍報分為兩份,一份是來自居庸關羅通,一份則是來自宣府楊洪。”
於謙說完,就把兩份軍報交給大太監金英,再由金英轉呈給朱祁鈺。
殿內重臣們聽到於謙這麼一說,都是心中不由得一緊。
之前土木堡一戰後,瓦剌並冇有趁勢南下,而是回撤草原。
如今突然邊關傳來瓦剌大軍壓境,莫不是瓦剌開始大舉南下入侵了?
大戰,一觸即發?
朱祁鈺在拿到軍報後,也是不敢怠慢,連忙就檢視起來。
隻不過這一次的軍報和往日不同。
往日於謙遞上來的軍報都是直接可以檢視內容,可這一次的卻是尚未拆封。
朱祁鈺心中雖然疑惑,不過他還是決定當著重臣們的麵拆開軍報。
隨手抓過桌上的裁紙用小刀,朱祁鈺就把信封給劃開了。
抽出信箋,朱祁鈺幾乎是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完裡麵內容。
“羅通和成敬來報,說是這幾日在居庸關外,已經發現了好幾批次瓦剌人的騎兵。”
朱祁鈺講出了第一封軍報的內容。
“不過想想也是。”
“如今我大明內長城之外,隻有宣府一座孤城而已。”
“宣府之軍,自保有餘,外出野戰卻是非瓦剌對手。”
“瓦剌想要進攻我大明京師,居庸關是距離上最近的一處關隘。過了居庸關南下,一日便了兵臨城下。”
朱祁鈺說完,就把軍報信箋傳閱重臣們。
“微臣以為,瓦剌斥候不過是虛張聲勢,以及行窺視之事。”
“居庸關距離京師不遠,京師隨時可以抽調大軍北上支援。”
“居庸關的北麵,又有宣府重鎮。”
“再加上居庸關又是天下雄關,瓦剌人的主攻方向,斷不可能是此處。”
“瓦剌人雖然驍勇善戰,可要是在居庸關下耗費日久,他們反而有陷入被我軍南北夾擊的風險。”
於謙見到重臣們臉色嚴肅,知道他們這是擔心瓦剌兵鋒所指。
為了減少這種畏敵心理,於謙才故意說得這麼輕鬆。
“於卿之言,朕與之相同。”
“居庸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
“受地形限製,瓦剌大軍每次攻城,都隻能在狹窄道路上進,無法發揮人數優勢。”
“瓦剌太師也先,也是個通曉軍事之人,他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朱祁鈺對著於謙點了點頭。
“而且朕,還要笑那也先無智!”
“如果朕要是那也先,在土木堡一戰後,必定會兵貴神速的南下。”
“如此,則可以趁著我大明軍力匱乏、防備不整、人心渙散的時候,謀求再來一場大勝。”
“等到京師一破,則整個北國皆為蒙古牧場,可以畢其功於一役!”
朱祁鈺說了以後,眾人的心慌意亂著才慢慢平定下來。
是啊!
要是也先當時真這麼做了,現在說不定自己等人都已經在南逃的路上了。
重臣們是這樣想的。
“有什麼就說!”
朱祁鈺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項忠,他給了項忠一個開口的機會。
“臣在土木堡一戰後,曾經被瓦剌抓去養馬。”
“對於瓦剌虛實,臣自認為可以說上一二。”
項忠對著重臣們一拱手。
“臣以為,不是也先不想快刀斬亂麻,奈何瓦剌人在戰前自我準備不足,彼時已經是強弩之末。”
“蒙古分做三部分,其中韃靼的脫脫不花,纔是名義上的大汗。”
“瓦剌雖然在經過也先父子兩代人的經營後,實力已經遠在韃靼之上,可他們終究是臣子,還不能號召整個草原。”
“換做臣是脫脫不花,在看到也先取得大勝後名聲如日中天,必定也會生出警惕之心,免得被人取而代之。”
盧忠這是在告訴眾人,蒙古內部有紛爭,他們不是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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